
反思与后记
读者从正文中可以看出,笔者更为熟悉的探讨进路仍然是“历史”或“传统”性的;亦即笔者不会停留于点评“亚斯伯里复兴”这一孤例,更不会以黑白二分的方式将其贸然归于“圣灵”或是“邪灵”2;而是希望以史家的自我认同,将其至于基督宗教二千年来的传统之中加以衡量与批驳。因此笔者引入了许多文本分析与字义探讨;又因写作语言风格趋于严肃,或许会使文字不易理解。此外笔者近期甚少涉猎教改后的神哲学,本次或许有个别地方针砭过度,在此一并向可能受困的读者致歉。
在本文的修改阶段,笔者得知历史上受到公认的大复兴往往与圣洁运动、社会公义运动与宣教运动紧密关联。结合正文中的分析,笔者认为中国教会在应对当下类似的“复兴运动”时,应注意以下方面:
1) 关注上帝圣言并受其规范。考虑到疫情以来世界地缘政治格局的波云诡谲,以及人们长期彼此分隔对“邻舍”关系的冲淡,美国的一些年轻基督徒们在面对面的相聚中得到活泼的灵性体验,确实足以鼓舞人心。然而朋霍费尔当年的批评30,以及后现代背景之下人人互不理解的现状提醒我们:始终被革新的教会(Ecclesia reformata et semper reformanda)不能一味沉溺于主观情感的宣泄之中,而应保持对上帝圣言的持续钻研与释读。圣洁运动所提倡的持续悔改、灵性更新以及对神美善的主观感受固然可贵;但首先应受圣言,以及大公教会对圣言正当诠释的规范,而非本末倒置。
2) 以“两城论”的永恒视野参与推进社会公义。如今“复兴”在许多美国人心目中已经沦为“基督教民族主义”的同义词12;而新约圣经早已明确提醒我们神国的超越性。因此,中国教会在了解美国教会史时,需要回归“两城论”的永恒视野;尤其注意美国右派的前车之鉴,避免将美国或是任何世上国度粗略视作“山上之城”或“神所拣选的国家”。入世参与社会公义事业时,笔者冒昧建议中国肢体们以“朋友”的心态和周围人来往:在心怀正道的同时做“和睦之子”帮扶他人、被询问时以“是是非非”(太5:37)的准则诚恳答复;避免因信口开河而败坏见证。
3) 涉及宣教运动时,需要注意神国的不可见性(路17:20),从而避免单纯以信众“人口占比”、基督信仰传入的时间,或是基督徒在社群中的活跃程度判定当地信仰发展状况。大使命的核心动词不在“去”、不在“施洗”,而在“培养门徒”;马太福音中撒种者的比喻更表明圣言唯有扎根在心,才能在时间的考验中成熟结实。所谓“十年树木,百年树人”,对个体和社群的扶持与培育往往需要长期的辛勤耕耘方能见效。
最后,笔者向发出写作邀请的牧者Rev. Joshua Guo,以及拨冗阅读本文的友人Muxin Yan致以最诚挚的感谢。
作者简介
David Tang,江苏镇江人,于北京清华大学就读本科期间信主并受洗,目前正于牛津大学工程科学系攻读博士学位。专业领域为多相流动现象(multiphase flows),同时对古典语言、教父学与中世纪史有所涉猎。

《朝圣者的欢愉与惘然——亚斯伯里复兴之我见|David Tang》本文版权归本站所有,转载请注明出处。